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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外科媒體文章
2016/11/07
接受異體手或臉移植? ------ 媒體沒有告訴你的另一面
林口長庚醫院 整形外科 異體複合移植中心 蕭若君醫師撰寫 林承弘醫師校稿
近來台灣及國際媒體所大篇幅報導幾則新聞消息,其中一例曾經轟動一時的劃時代手術----2005年在法國世界上第一位接受部分換臉移植的病人Isabelle Dinoire,已經於今年4月份過世,死因是癌症.聳動的標題喚醒大眾的記憶卻不是只有醫療科技的創舉,更多的是對移植手術的誤解甚而排斥。
實際上在接受如此精密複雜的手術,且橫跨多科醫學領域團隊合作的治療,接受移植者在手術前都接受了完整的身心靈評估,理當在精神上被認為是可以面對異體移植所帶來的衝擊。然而,媒體大篇幅的報導多著墨於結果論,在被過分渲染的標題下,我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?
「原因明顯地殘存於原因所發生的結果中」------如同諾貝爾獎得主Hen
ri Bergson創世論所論述的觀點,這篇文章,筆者想從媒體不曾探討過的另一面,從這些新聞中接受移植病人的心理及家庭社經背景,再次強調篩選異體移植接受者的重要性:
『健全的人格素質,充足的心理準備及家庭支持,手術後的復健配合程度,與能夠成就完美無缺的手術一樣的重要,缺少任何一方都可能毀掉所有的成果。』
案例一:全球首位換臉女,術後11年癌症過世
Isabelle Dinoire 女士受傷的原因,是在2005年一個晚上與家人口角,因情緒適應不良服用過量安眠藥而昏倒在地,她所飼養的混種拉不拉多犬Tania為了叫醒飼主,啃咬了Dinoire的鼻子、臉部以及嘴唇.Dinoire是有兩個孩子的單親媽媽,平日因壓力大,煙癮重,在受傷的當晚被寵物用錯誤的方式喚醒時,是因為點煙發現自己無法感覺到煙在嘴唇上,才驚訝得跑到廁所檢視自己駭人的傷口.她在2005接受部分臉移植手術後表示自己宛如重生一般,大部分的鎂光燈都聚焦在成功的手術及嶄新的人生上 ----- 能有面部表情的侃侃而談,可以微笑的嘴唇.然而,當Dinoire女士在手術後一年滿足世界的好奇心接受媒體訪問地同時,不禁有些輿論批評出現了:『換臉手術是否適合在一個曾經服藥過量且煙癮很重的人身上?』.即便法國的Amiens hospital團隊強調術前的身心評估完全都按照標準程序走,但在手術後的配合上,Isabelle本人表示根本沒有戒菸,在毀容沒有嘴唇的時候在抽煙,接受換臉手術之後也是.當一位記者問她是不是又開始抽菸的時候,她的回答令人印象深刻:『我沒有開始抽菸,因為我根本不曾停過』.Isabelle Dinoire最後死於肺小細胞癌(絕大部分與抽菸有關)。
案例二:美首位移植雙手,術後7年仍無法擁抱
另外一位著名例子,則是2009年美國第一位接受雙手移植的男子Jeff Kepner.七年後的今天他強調:『我的手從移植的第一天起功能就是零,我能夠做的事情就是每天坐在客廳看電視』。
回顧背景,Jeff Kepner曾是空軍,後來成為一位糕餅烘培師,1999年因為鏈球菌感染併發敗血症及軟組織壞死,導致四肢截肢。之後Kepner雙手穿戴義肢,可以從事一些簡單的活動,也找到在書店做part-time的工作,但生活上他無法完全的獨立,穿脫衣服和一些生活起居仍然需要結婚十九年的妻子幫忙,因此當他們看到匹茲堡大學關於手移植的臨床試驗,他們期待這個手術可以找回他手更完整的功能。Kepner夫婦感情很好,也有一個很關心爸爸的女兒給予精神支持,他們在一次訪問中提到他們夫妻倆從不做冒險的決定 ---『像高空彈掉這就是一個冒險的決定,所以我們從來沒想過去玩那樣子的活動』.暗示著Kepner一家在經過符合一切程序的身心評估,和多次的協調解釋會議後,對手術風險並沒有真正全盤的了解。
這樣子的導因在手術後短短一年內訪問中出現了端倪----- Jeff在2010年3月CNN的訪談中表達了他的沮喪,雖然術後才一年,但他已經覺得這雙新的手比想像中的重量重,即便醫療團隊告知他復健是一條漫長的路,但是他感受不到成果,家屬也紛紛透露出他們的負面擔憂,Kepner太太原本是薪水穩定的公務員,她認為即便不需要負擔手術費用,但是為了長期待在匹茲堡照顧先生必須請假,生活開銷也很大,女兒則是透露雖然覺得爸爸是一個身心都很強壯的人,但是看到他每天術後得在奧古斯(August,Kepner一家居住的地方)接受一天將近六小時的物理治療,無法想像爸爸的心理多麽的不好受,覺得如果是自己可能無法過這種日子。
沮喪的情緒彷彿黑洞的漩渦般越轉越大,深不見底,對術後成果的期待熱忱則像洩了氣的皮球般,無論匹茲堡醫療團隊如何加強鼓勵,舉出其他經過幾年復健後功能顯著改善的例子,Jeff仍然表達出悲觀的看法:『我看不到未來』,Kepner 在手術後一年內瘦了60磅,後來也無法好好的配合復健,更公開拒絕任何可以改善手功能的附加手術。